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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林21年,蔡叔:守到我一輩子攀不動為止

媒體:原創(chuàng)  作者:云山保護
專業(yè)號:云山保護
2019/8/6 11:31:01

蔡叔又上央視了!上周末央視一套《動物來啦》里不僅介紹了我們基地的天行長臂猿,還重點介紹了云山的老朋友蔡芝洪(蔡叔)。蔡叔二十年如一日堅守在護林崗位上,防火、反盜獵、追猿、撿拾猿糞、標記食物樹、每月物候監(jiān)測等,他是保護工作的中堅力量,給科研工作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是時候好好講講蔡叔的故事了。

 

收起獵槍,從獵人變?yōu)樽o林員

1970年,蔡叔出生以能攀山、善打獵著稱的傈僳族家庭。他的家鄉(xiāng),云南省保山市潞江鎮(zhèn)的芭蕉箐(今芒合村沙田組)坐落在怒江西岸,背倚巍峨在云霧之間的高黎貢山,那是野生動物的樂園,也宛如他孩童時代的后花園。他是父母的長子,1992年結婚成家,陸續(xù)成了兩個年輕人的父親及三個孩子的祖父。

 

在成為護林員之前,蔡叔是一名糧農(nóng)。在野生動物保護意識尚未普及的年代,雖然也沒少跟著老輩人進山打獵,但狩獵“打公留母”、伐木“砍彎留直”的質(zhì)樸生態(tài)觀卻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這里是生物多樣性保護具有全球意義的關鍵區(qū)域,以棲息著天行長臂猿、白尾稍虹雉、怒江金絲猴、大樹杜鵑、滇桐等特有或珍稀物種聞名遐邇。1983年,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qū)成立,保護范圍覆蓋高黎貢山中南段(保山市騰沖縣、隆陽區(qū)和怒江州瀘水縣)。1986年成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

 

因其對山情林情的熟悉,保護區(qū)希望他能加入護林隊伍,為保護家鄉(xiāng)的自然資源工作。于是,1998年,蔡叔應召成為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一名護林員,從此開啟了他與自然保護,特別是長臂猿保護,二十余年的不解之緣。

 

剛參加保護工作時的蔡叔。蔡叔供圖

 

初當護林員的幾年里,保護區(qū)對于周邊的村民來說還是個非常陌生的概念。平日里有說有笑的“阿洪老表”一夜之間穿上迷彩服就成了阻止大家進林子伐木、采藥、下套子的護林員,各種矛盾層出不窮。當著面、背地里,說壞話、嚼舌頭的不在少數(shù)。

 

面對這種局面,蔡叔充分利用了他多年來在寨子里建立起來的人緣和威信,對于巡護時遇到的進山村民,都像嘮家常一樣地勸說和宣傳,舉老輩人總結的“生態(tài)現(xiàn)象”,解釋森林對水土保持的意義、自嘲偷捕盜獵的下場——“我要是不干護林員現(xiàn)在怕是在監(jiān)獄里蹲著了。他幽默風趣地處理方式讓村民們聽得明明白白,開始心甘情愿地配合保護區(qū)工作。

 

二十年巡護,蔡叔動搖過嗎?

 

做了幾年的護林員后,蔡叔家面臨著不小的生活壓力。巡護工作占用了不少務農(nóng)時間,家中妻子、孩子又先后住院做手術,家里的花費用云南話來說是“相當惱火”。同時,獵戶打獵不再僅僅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將獵物賣給野生動物黑市交易,從而狠狠地賺一筆。

 

蔡叔坦言,最難過的時候,“不干護林員,重新拿起槍進山一趟,輕輕松松把老婆孩子的醫(yī)療費掙回來”的念頭他不是沒有想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去做苦力,劈柴、搬貨,干最重的活兒,因為“那些動物或大或小都是一條生命,看著它們死在面前,想想都忍不住會流淚。

 

與長臂猿結緣

2011年,蔡叔負責的沙田組轄區(qū)被并入了百花嶺管護站。第二年,長臂猿專家范朋飛的研究團隊選中百花嶺轄區(qū)內(nèi)的板廠設立了天行長臂猿野外研究基地,自此,蔡叔開啟了他的科研監(jiān)測生涯。

 

起初他跟著鳴叫的線索翻越陡峭的山嶺,在溝谷中跋涉,從日出追到日落,只為一睹長臂猿的真容。歷時四年,完成了兩群長臂猿的習慣化工作后,蔡芝洪徹底扎根在基地,陪著一批又一批科研監(jiān)測人員把這個沒水沒電沒信號的地方變成了一個能夠長期讓野外工作者容居的小家。如今,基地已經(jīng)承擔起轄區(qū)內(nèi)生物多樣性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多重科研監(jiān)測工作。

 

每次深度巡護,都是跋山涉水、埋鍋造飯,從日出到日落。©祝常悅

 

清晨四點起床劈柴做飯,到長臂猿的過夜樹下等待第一抹晨光升起。一天中,長臂猿跑到哪里,就要追到哪里,寸步不離。再高的坡都要爬,再陡的崖都要下,還要在枯葉和泥土之間尋覓長臂猿糞便的痕跡。雨季的時候,長臂猿的活動時間長達十二個小時之久,在樹林中哪怕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了也要繼續(xù)堅持。

 

這種全天候的行為觀察與記錄,讓科研人員得以透徹地了解天行長臂猿的食性、家庭、基因、發(fā)育和健康狀況,為這一極度瀕危的物種制定最切實可行的保護方案。

 

為了精準地測量冠層的溫度和光照,布設在樹冠上的溫度光照計需要蔡叔徒手爬20多米高的大樹才能讀取。©歐陽凱

 

2018年,保護區(qū)、中山大學生命科學院與大理白族自治州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研究中心(云山保護)三方籌建了“高黎貢山板廠保護與科研基地”(云端護猿基地),蔡叔作為最資深的野外向導,始終都是基地的核心人物,是科研監(jiān)測人員最信賴的野外伙伴。

 

高黎貢山的博物學家

由于時代和家庭原因,蔡叔沒有機會上學讀書,是人們眼里的“文盲”。但近五十年的生活經(jīng)驗和好奇心使他成為高黎貢山里不折不扣的博物學家和活地圖,有關這座山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他如數(shù)家珍。

 

蔡叔在工作的時候,一直保持著對事物精益求精的工作態(tài)度和永不消褪的好奇心與學習意識。他總是好奇地發(fā)問與摸索:“它們吃的是什么?”“為什么要記這個數(shù)據(jù)?”“紅外相機怎么放角度最好還不會進水?”于是漸漸地,在工作中他對生態(tài)、環(huán)境、自然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與認識。

 

對動物足印、糞便熟悉的蔡叔安裝紅外相機也是一把好手。©祝常悅

 

跟他穿行在林子里,就仿佛是跟著一只能和山野對話的精靈。他瞄一眼就能看出野生動物行走的通道,從蹄印的深淺、大小說出物種和體量,從葉片上留下齒痕猜出是鼯鼠還是菲氏葉猴……更不消說從糞便推斷食性,從叫聲分析性別和年齡,摸著地面的余溫就知道赤麂或野豬何時離開了睡巢。

 

所以,才會出現(xiàn)《動物來啦》中蔡叔模仿天行長臂猿鳴唱的鏡頭,因為他太熟悉它們的歌聲了。

 

蔡叔正在模擬長臂猿的叫聲。截圖自《動物來啦》

 

也因為這份了解和熟悉,蔡叔成為高黎貢山科研團隊開展可科研最有力的助手。

 

監(jiān)測霜背大鼯鼠,他能把鼯鼠安家的樹洞都找到;監(jiān)測菲氏葉猴,他幾百米外就能聽出猴群移動的方向;監(jiān)測植被物候,他能說出高黎貢山六種竹子的細微區(qū)別,各種喬木的花期果期。為了做長期的行為學監(jiān)測,蔡叔和其余三名護林員習慣化了一個長臂猿家庭,一直跟蹤至今,源源不斷地為行為生態(tài)學科研貢獻一手數(shù)據(jù)。他參與測量的50個植被樣方,至今都在每月進行物候監(jiān)測。動植物學者、土壤微生物學者、地質(zhì)隊、保護組織、電視臺……所有的專家、訪客、媒體來到百花嶺都得找蔡叔當向導。

 

因為對于這座山,他什么都知道!

 

清繳盜獵工具,講起盜獵分子的殘忍手段,蔡叔總是眉頭緊蹙、一臉嚴肅。©祝常悅

 

盜獵分子的小把戲也逃不過蔡叔的火眼金睛。單是憑聲響,他就能推斷出幾公里之外有什么貓膩。2018年11月的一天,在野外放置紅外相機的蔡叔聽到某方向有兩只攆山狗吠叫。約十五分鐘之后,他眉頭一皺,說:“怕是堵住一只野豬。”并立刻向百花嶺站匯報。一小時后,隨著犬吠聲漸遠,他又說:“可能是為了掩蓋槍聲退到芒黑河河邊了。”從下午到天黑,沒有聽到著落的蔡叔坐立不安,終于在晚上接到百花嶺站站長的來電——擒獲兩名盜獵者、兩支獵槍、三只攆山狗和一只被槍殺的小野豬。

 

案情的所有細節(jié)竟都和他推斷得一模一樣。

 

多虧了其精準的情報和依據(jù)多年叢林經(jīng)驗的可靠分析,自2011年蔡叔負責的沙田組轄區(qū)被并入百花嶺管護站(曾屬于賽格管護站)以來,蔡叔參與查獲的偷捕盜獵案件共計十余起,涉及的野生動物有巨松鼠、霜背大鼯鼠、斑羚、短尾猴、野豬等。

 

為了孫輩,留住長臂猿

現(xiàn)在,護林員的工資高了,子女也相繼成家,加上參與科研監(jiān)測的收入,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再讓蔡芝洪頭疼,但每個月25天的野外工作實實在在限制了他和家人團聚的日子。

 

正在巡視山頭的蔡叔。©歐陽凱

 

周末孩子們回家,常常打電話來問候——“爺爺要跟猴子(長臂猿)了??!”讓人聽了鼻頭一酸。我剛來基地工作的時候,長臂猿亞成體已經(jīng)遷出家庭了,蔡叔講起小長臂猿的點滴往事,眼角眉梢都是慈愛,仿佛就是在說自己久久不得見一面的小孫子。

 

在傈僳族的古老傳說里,大山里的“黑猴”(長臂猿)是開天辟地的創(chuàng)世祖先,有著神靈一樣的地位。而蔡芝洪的孩提時光也日日有猿鳴相伴。

 

“高黎貢山就當我們的老母親一樣,我小的時候天天都有幾群長臂猿在房子后面的林子里唱歌,我真的不希望等我的小孫子他們長大了,連長臂猿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可惜了。” 

 

 

是的,蔡叔所守護的天行長臂猿剛被確立為新種,就面臨著不足150只的極度瀕危狀況,長臂猿保護工作迫在眉睫。

 

而以蔡叔和熊有富大哥為代表的一線巡護人員正是保護工作的基石。他們的故事或許沒有像漫威英雄那樣具有史詩和傳奇色彩,卻在日復一日的堅守中吟唱出動人的旋律。

 

 

文字:常悅

圖片:歐陽凱 云山保護 

部分圖片截自央視《動物來啦》

編輯:李石 熊二

排版: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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